論文答辯抽簽,《二十不惑》的大四女生們和《三十而已》的姐姐們同框了。幾個小姑娘交流著考前心情,透著對未來的憧憬;姐姐們在后排,宛如同聲音軌般點評,調用的是個體人生經驗。
未到來的與已經歷的正面相逢,#三十而已和二十不惑串場#的話題高掛熱搜前排,與其說是新劇聯動刷新了國產劇受眾的觀劇體驗,毋寧看成檸萌出品的兩部“她”劇集,在平行的故事里完成了一段人生接力,也在交錯的檔期中實現了“她”劇集的系列化。
“她”劇集、“她”故事,其實不算新現象,女性群像戲近年來時有問世。按照《三十而已》編劇張英姬的說法,中國的創作者們對女性敘事著迷,最根本的原力來自“這個時代女性本身的魅力與力量”。而在世界范圍,2000年前后,某英語語言學會發動了一次“世紀之字”評選,“她”這個單詞以絕對優勢領先其他候選,被認作是21世紀最重要的一個詞。
與以往的“她”故事單打獨斗不同,檸萌影業此次將《二十不惑》與《三十而已》同期推向市場。分開追劇,觀眾抵達的是以年齡為界而設置的不同的“她”、不同的人生議題。互文著看,20歲與30歲的她們又會在某個人生課題上互相回響。
出品方將兩劇聯袂的深意即在于此——“她”時代,打開通往內心風景的窗,讓人看見更多樣的“她”,也從每一次感同身受里擁有穿越年齡界限、通往更廣義人生的視野。
“她”和我們:那恰如其分的模樣像極生活的鏡鑒
《二十不惑》的主片場從校園向外輻射,主角是四個即將告別大學時代、步入社會的女生:追求更豐饒物質生活、同時也向往愛情的梁爽;整日奔波在實習路上、一心撲在職場前途的姜小果;身心都在二次元、為了逃避工作轉而考研的宅女羅艷;享有父母給予的良好家世、但也真心待人的追星少女段家寶。
《三十而已》的觀察方式從家庭伸向社會,主人公是三位分別處在未婚、已婚未育、已婚已育階段的30+女性:獨自闖蕩大都市的王漫妮是奢侈品店“柜姐”,勤勉又聰慧,但她常覺得自己仿佛游戲“吃豆人”,是個不停前進、不停吞食才能生存的小怪物;曾和丈夫并肩打拼的顧佳人如其名“顧家”,是全職太太,但和固有偏見不同,她從相夫教子到處理幼兒園家長間的關系,從自我學習升值到化解夫妻創業中的危機,處處追求獨立、完美;鐘曉芹是典型乖乖女,生活平穩,待人處事沒有銳角,可對自己人生也沒太大進取心,偶爾心理年齡趕不上生理年齡。
七個“她”、七種人生,由點及面,網羅的不單單是20歲到30歲年齡段里盡可能多的我們,更有我們的生活。
其中,有些是對生活硬件的忠實復刻。細到“響鈴后10秒才能通話”的校園手機卡、wifi密碼里藏著的“室友聯盟”,大至女生宿舍的隨意樣貌、各人住處放置城市大環境下的選擇邏輯等,都與現實世界嚴絲合縫。
有些是對角色行為表現的判斷契合常理。比如顧佳出席不同場合、面對不同人時所選擇的穿著打扮,比如鐘曉芹在母親面前和丈夫面前不經意流露出的差異化狀態,又比如段家寶決定與梁爽合作后不知如何面對另兩個死黨的無措,凡此種種,都是生活中人之常情的流露。
對于生活,人人都有發言權。所以,一旦觀眾能從熒屏里找到生活的鏡像,一部現實題材劇就有了成功起點。具體到《二十不惑》《三十而已》,劇中所有女性的人生經驗、生存境況都不是抽象的、脫離真實世界的,這些角色設置、人物際遇都和我們呼吸相通,因而,“總有一款適合你”,是觀眾最直白而中肯的觀感。
“她”關切的:摩登都市里普通人的五味雜陳
自從兩部劇開播,劇情引發的話題無遠弗屆。網友們以角色遭遇為討論起點,以當代女性的價值觀、擇業觀、幸福觀等為軸心,漸漸地,連劇中出現的城景、職場案例的可行性、人物身上的裝扮,都能派生出社交的談資。
電視劇的情節可以一次次沸騰大眾輿論,無非是“她”關切的,通達了摩登都市里普通人的五味雜陳。
《二十不惑》的妙處在于它是典型的高密度話題劇,每一集都有小標題提煉中心思想,每個標題都是當代大學生在不同的青春場景中徘徊過的話題。錢重不重要?顏值是否正義?考研只是為了逃避社會的緩兵之計?不同的媽媽指向同樣的母愛?而青春正當好的人又是否常常自以為是高估了自己?求學的目的、社會人身份的轉變、職場小白的進階等,20來歲年輕人關心的,這部劇盡數網羅。
如果說《二十不惑》是青春話題的高度凝練,那么《三十而已》更傾向于往30歲女性的內心深處走去,借她們的心往外體察社會。
王漫妮有段戲,從角色個體撞進了許多人心。她想憑自己的雙手改善生活,獨在異鄉求職八年,一刻不敢懈怠。夜里回到家,自己與自己擁抱;天亮之后新的一天,換上職業裝,又是個身穿鎧甲、看起來無堅不摧的倔強姑娘。即便病倒、住院,全程都靠遠在家鄉的媽媽惦記、提醒,她也堅持要奔著既定的目標不停向前。偶有波峰偏離的一刻,也只是背過身去、在無人能見的地方黯然流淚,“成熟的標志,就是把好聽的說給家人,把難過的話留給自己”。對人物情感邏輯的拿捏忠于人性,不失為劇集真正高明之處。
鐘曉芹與丈夫,一個養貓一個養魚,一個追劇一個看新聞,如此合租式婚姻,令觀眾不約而同向內觀自己,引發對理想婚姻狀態的追問和思考。“無聲”的相處模式、衣服都要分開洗的婚姻是消磨了愛情,還是進入了愛人變親人的常見軌道?丈母娘照顧小夫妻的生活,是長輩過度介入,還是晚輩沒能體諒天下父母心?一個新生命的降臨,對于小家庭,是時機成熟后的主動選擇,還是順其自然的既來之則安之?不同人有不同的看法,爭鳴中得見不同的生活方式。而能捕捉到大眾關切,無疑來自主創對普通人生活的細微觀察、對人心本真的誠實感悟。
“她”信奉的:以溫情昂揚與世界彼此凝視
為“她”作傳,很重要的意義在于如何照見女性的精神與求索。此前的創作經驗可以證明,“打怪升級”的奇遇難以真正打動人,“總有貴人相助”的愛情神助攻也只是童話慣用的橋段。現實主義女性題材要落地生根,還是應當直面角色的人生困境,在共鳴、反思中層層遞進,實現女性精神對現實的燭照。
透過《二十不惑》,姜小果、段家寶勇往直前的沖勁,梁爽、羅艷在磕磕絆絆中成長、蛻變的勇氣,都是青春敘事疊加女性敘事的獨特魅力。
《三十而已》中,顧佳與“太太圈”的由遠及近再由近及遠,更是典型。情節的線索一頭牽著她為人母、為人妻的柔軟心,另一頭連著創作者想要彰顯的價值觀、金錢觀。
劇情初階,為了孩子得到更好的教育,也為了解決自家煙花廠瀕臨破產的經濟困境,顧佳試圖接近“太太圈”,利用資源走捷徑。那個時間段,在所謂“愛”的名義下,她對自我人生的規劃、對家庭的寄望都有過短暫的迷失。可伴隨這圈子的浮夸虛榮愈演愈烈、而華服之下一片狼藉的真相被揭開,從反思中警醒的顧佳越發體悟到為人的尊嚴與自我的價值,才是她內心所信奉的人生意義。而劇情進入后半段后,她的自強奮斗,還會感染身邊的人。
出品方曾表示,劇名就是兩部作品的簡介:“二十”“三十”指代故事的主角,“不惑”和“而已”則是態度的主張。20歲的年輕女性有過迷惘,沒什么關系。30歲的女性人生重啟,也不過是翻開新篇章而已。創作者莫大的善意,是讓鏡頭下的她們,在看見、讀懂內心后,以昂揚又溫情的目光與世界彼此凝視。
這也是《二十不惑》與《三十而已》的珍貴之處,當小姑娘們一個個與閨蜜、與媽媽相擁,或者30歲的姐姐們在一時的困境前同自己和解,觀眾會發現——站在“不惑”的路口,20歲的她們仍然是有選擇權的;越過“而已”的關卡,30歲后的她們打開對的門,門后一片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