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球減碳浪潮下,作為一種大規模溫室氣體減排技術,碳捕集利用與封存(CCUS)日益成為各國凈零排放道路上的重要選項。最新數據顯示,僅2021年世界各國就宣布約100個新CCUS項目,如果這些項目順利推進,到2030年全球碳捕集能力將翻兩番,達到每年1.6億噸。然而這一數字與龐大的碳排放總量相比仍無濟于事,在緊迫的減碳目標下,CCUS將成為各國在綠色技術領域競爭的關鍵點。
所謂碳中和,并不是完全不排放二氧化碳,而是指二氧化碳達到人為碳排放和碳去除的平衡,即二氧化碳凈零排放。為達到這一目的,主要有兩大實現路徑:一方面,可通過提升清潔能源占比、提高能源效率等方式降低實際碳排放量;另一方面,可針對一些較難降低碳排放的領域,提升碳去除水平。過去,我們的工作重心更多放在“降低碳排放”上。長遠看,要實現整體深度脫碳,必須更加重視碳去除技術。
CCUS是指將二氧化碳從工業排放源中分離后,運輸到特定地點加以利用或封存,以實現二氧化碳減排的工業過程。在眾多溫室氣體減排技術中,CCUS是目前唯一能夠大幅減少火電與工業二氧化碳排放的技術,也是低碳氫的重要生產途徑。理論上說,有了CCUS技術,化石能源也能成為“零碳”能源。按照國際能源署(IEA)的預計,到2070年,全世界實現碳中和,僅二氧化碳捕集與封存的減排貢獻度能占全球總減排量的19%。
近年來,CCUS受到越來越多國家和企業的重視,開始快速發展。2019年,二十國集團(G20)能源與環境部長級會議首次將CCUS技術納入議題。英國石油公司計劃到2030年捕集并封存二氧化碳1000萬噸,建設英國第一個零碳工業區;道達爾承諾將總科研經費的10%投入到CCUS技術研發;殼牌公司策劃的鹿特丹項目,預計2030年實現封存二氧化碳1000萬噸。去年以來,我國也先后啟動首個海上二氧化碳封存示范工程,并建成首個百萬噸級CCUS項目。
CCUS對能源結構以煤為主的中國具有特殊意義。煤的二氧化碳排放系數要高于石油和天然氣,為降低碳排放,西方國家普遍走出了一條從煤炭向石油、天然氣轉型的道路。作為能源消費大國,我國油氣對外依存度高,大規模提升油氣消費占比不利于保障能源安全,能源轉型將從煤炭時代直接跨越到可再生能源時代。由于短期新能源大規模并網仍存技術瓶頸,我國不可能完全拋棄自身的煤炭資源優勢。
當前應對氣候變化的壓力日益增大。“雙碳”目標下,需要為龐大的煤基能源產業以及鋼鐵、水泥等難以完全電氣化的行業尋找綠色出路。在支撐經濟合理增長、應對氣候變化與保障能源安全的多重目標下,CCUS技術是基于基本國情、基本能情實現我國大規模深度減排的必然選擇,是我國減少二氧化碳排放的重要戰略儲備技術。
目前,我國在CCUS技術研發和應用方面還處于初級階段,成本過高,也存在一定安全風險。雖然現階段CCUS技術暫不具備大規模推廣應用的條件,然而,這仍是一項需要重點發展的技術,在難以進行電能替代的領域將有廣泛應用場景。從2020年開始,全球主要國家和企業已經加大技術投入,隨著技術突破和規模效應的產生,未來CCUS成本或將降低到商業化水平。
我國要想在碳中和時代下繼續扮演重要角色,提升全球競爭力,必須在零碳技術上加大投入。對于CCUS這種關鍵性的零碳技術,在其經濟性較差時,可以不大規模發展,但要超前進行技術儲備和應用示范。要從國家能源安全和經濟可持續發展的戰略高度,重視CCUS技術創新和推廣。要加強頂層設計,出臺和完善財稅金融政策與市場化機制,逐步形成符合國情的CCUS產業體系,為構建化石能源與可再生能源協同互補的多元能源供給體系提供重要支撐,這樣才能牢牢掌握發展主動權。(本文來源:經濟日報 作者:王軼辰)
(責任編輯:王炬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