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砥礪奮進的五年·為了總書記的囑托】
光明日報記者 陳海波 蔣新軍
我是一滴水,我與這片土地上的一切生物共生共榮。我的身上,折射著生態文明建設的光芒。
格爾木的察爾汗鹽湖不僅有豐富的礦產資源,還有優質的生態資源,鹽湖邊的淡水湖已成為水鳥棲息的樂園。
幸福日子長著呢
我是一滴水,來自長江源的水。
我的家在青海唐古拉山脈,那兒布滿冰川、雪山。這是地球上距離天空最近的一片高原土地,它還有一個名字——三江源,是國家重要的生態安全屏障。
我們這一滴一滴的水,讓高原苦寒之地充滿了生機。我們養活了草場,草場養活了藏羚羊、野牦牛等食草動物,食草動物養活了狼、雪豹、棕熊等食肉動物。當然,我們還養活了牧民。
在我家山下的唐古拉山鎮,有一望無垠的草場和羊群,牧民世代生活于此。一位藏族老牧民申格用手捧起我,燦爛的陽光透過我潔凈的身體,閃耀在稀疏的草地上。申格曾向我訴說煩惱:他發現草場里的青草長勢越來越差,過去常見的野生動物日益稀少。
古生村里的三眼井。
不久,我聽到了“保護”兩個字。2004年,400多名牧民告別了唐古拉山上的家,自愿搬遷到了400多公里外的格爾木南郊。那里等待他們的不是帳篷,而是政府建好的一戶一院。“我們相信黨和政府保護三江源的政策。”村民都在說這句話,盡管他們也有不舍。他們把這個新家叫作長江源村。
我隨著冰川和溪流,躍入格爾木河,跟著河水來到這個村子。我看到了他們洋溢在臉上的笑容。他們都在談論一個特殊的日子。
2016年8月22日,申格家來了一位遠方的客人——習近平總書記。他向申格打聽了他們家的生活情況,還談到了保護三江源和生態移民的關系。臨走前,總書記說:“你們的幸福日子還長著呢。”
這幸福日子是什么樣?我看到這群吃肉喝奶、穿藏袍的牧民們,學會了炒蔬菜、做米飯,穿起了西裝、夾克,他們還用上了自來水、天然氣,購買了冰箱、彩電、汽車。村里建有小學、敬老院、垃圾填埋場、文化廣場,孩子們都上了學。村里還辦起了扶貧賓館、牛羊育肥基地和飼草料基地等產業,去年底每家拿到了好幾千塊錢的分紅。
他們記住了總書記的囑托,要像保護眼睛一樣保護生態環境。他們一輩子都忘不了草原,經常回到山上做生態管護員,去看護草原和動物。
“山上的草比以前長高了,野驢、黃羊等野生動物也多了。”我聽出了他們言語中的欣喜。
男孩騎行在長江源村寬闊的水泥路上。
尋找那甜甜的味道
我是一滴水,來自洱海的水。
洱海是80萬人的飲用水,都說洱海清,大理興。但有一段時間,我不清澈了,變得腥臭。污水排放、圍河造田、網箱養魚……洱海成了“藏污納垢”的地方,我身上開始出現異味,人們不再親近我,掩鼻而過。
住在洱海畔古生村的白族村民李德昌,是我的老朋友。他小時候經常來洱海玩,渴了就直接捧水喝,我很高興給他帶去清甜。“沒有一點兒怪味。”他經常這么回憶我。當李德昌躺在洱海邊的沙灘和草坪上忘了時光,他總能在風中找到我,因為“風吹過來都是甜甜的味道”,那是我身上獨有的味道。
整個古生村甚至大理的人都在回憶和尋找那個味道。環湖截污、濕地修復、封湖禁漁、底泥疏浚、退塘還湖、生活污水收集處理、農業面源污染治理……我能感覺到,我身上的異味開始消失。
古生村的古戲臺上,村民用白族民間小調“大本曲”演唱原創作品《保護洱海,從我做起》。
兩年前的1月20日,老李家來了一位尊貴的客人——習近平總書記。總書記與他聊蒼山、談洱海,還走上洱海的木棧道,看到湖水蕩漾、蒼山云繞,提議合影,說要“立此存照”,過幾年再來,希望水更干凈清澈。
村民們沸騰了,將總書記的囑托牢記在心。他們主動放棄了養豬、養奶牛,對其他家禽實施圈養,盡量減輕養殖污染。家家都建好了三格或五格化糞池,所有生活污水直接排到污水處理站。戶戶都配發一個垃圾桶,定時集中收集垃圾并清運至垃圾中轉站,日產日清。客棧也暫時關閉了,等污水處理設施完善后,再重新開業。
現在,古生村有了垃圾收集員、河道保潔員、灘地管理員,他們經常和我打招呼,為我拂去一切塵埃。比如村民趙光明,他14歲開始就在洱海打魚,與我為伴。如今他早已收起了漁網,醉心于透過幾米深的湖水觀看魚兒嬉戲。他主動當了一名灘地管理員,每天要從我身上打撈近一噸水草雜物,然后從我清澈的身上倒映出他微笑的面龐。
我和垃圾、污水道別,與藍藻再也不見。李德昌又坐在了洱海畔,他說他從那“甜甜的味道”里找到了鄉愁。
郁郁蔥蔥的北京大運河森林公園。
城與水相映生輝
我是一滴水,來自京杭大運河的水。
上千年前,中國古人用他們長滿老繭的雙手,打通了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五大河流,連接成一條長達1797千米的人工運河,南糧北運,萬舟駢集,文化交融。
在運河的北端,我見證了一座城市的興起和朝代的更迭。北京,這座繁華古都的文脈延續至今。我也想以澄澈的身姿映照出這座城市的輝煌。
愈加清澈的大理洱海。
不過,幾十年前,大運河通州段兩岸建起了造紙廠、化工廠,工業廢水和生活污水使我失去了澄澈。人們走過我身邊,只有不住地嘆息。
王有順,這位運河邊張辛莊村的村民,小時候經常來河邊割豬菜、給羊打草,在河里摸過魚、坐過渡船。河岸是樹林,還有村民們種下的花生、紅薯。“這一切在我長大后都沒有了。”他不敢再來看我。
2003年,通州開始著手運河的河道治理及沿岸的規劃開發。造紙廠、化工廠相繼關閉或搬遷,排污口被關閉,北京最大的地埋式污水處理廠建成……不僅污染少了,而且河道變寬變深,兩岸植樹造林,大運河化身為一座森林公園。
長江源村村民申格的日子越過越好了。
2017年2月24日,干凈的水面上映照出了習近平總書記的身影。他來到大運河森林公園,提出北京城市副中心建設要高度重視綠化、美化,增強吸引力。
我聽到了大運河兩岸的回響。
“以水定城、以水定地、以水定人、以水定產”,他們堅持這個城市的發展原則和“節水優先、空間均衡、系統治理、兩手發力”的治水方針,以水生態建設為重點,以水環境改善為核心。他們承諾,到2017年底,城市副中心建成區將基本實現污水收集處理設施全覆蓋,全面消除黑臭水體。
古生村通過入湖溝渠多塘系統沉淀池凈化生活污水。
我的朋友王有順充滿期待,他相信城與水將和諧共生,他和村民們愿意為此奉獻力量。“以前水又黑又臭的時候,真沒想到這水能治理得這么干凈、這么綠。”我看到王有順和村民們又來到了運河邊,做起了志愿者,撿垃圾,查污水。
我明白,他們愛我很深,愛這個城市也很深。
我是一滴水,守我以清澈,報君以青山綠水的溫柔。
《光明日報》( 2017年10月08日 08版)